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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煥星傳道

本週評論:我思媒體牧養的需要



  疫情持續,宗教活動受到限制,堂會不得不啟動網上聚會。崇拜尚且能夠直播同步進行,或錄影給信徒在家參與,但牧養又是否可以透過網絡,甚至社交媒體而發生呢?

甚麼是媒體牧養?


  「媒體牧養」的定義可謂眾說紛云,且容筆者分享愚見。顧名思義,媒體牧養就是「透過媒體進行牧養」。在堂會以往的場景,牧養的踐行乃以人際間面對面的交流為重心。牧者、團契導師及小組組長在群體互動或個別面談中,分享信仰以建立信徒的生命。然而,當堂會被迫停止現場聚會,物理上的社交距離影響關係上的社交距離,團組自然鬆散,疏離。為免情況惡化,媒體牧養就應運而生。


  可是不少人認為,媒體僅僅是工具而已。疫情前牧養又看似行之有效,何用費神多此一舉?怪不得多年前早有先驅提倡媒體事工(例如春麗的 Jesus Online)亦無人問津。不過,筆者並不認同工具論——媒體並非隨意可更替的工具,倒是社會文化的載體(typology),受限於時代的需要。因此,媒體牧養就不只是科網世代的事,而是歷世歷代的實況。早在二千年前,保羅已經實踐媒體牧養:在小亞細亞建立堂會之後,以書信牧養信徒。書信作為當時主要的通訊工具、希羅文化的載體,卻又承載著基督信仰,遍傳至各路初期基督徒群體。這樣看來,媒體牧養其實並非新事。

既虛且實的牧養


  當然,保羅並非單靠書信牧養,他亦重視面對面的牧養。書信記載他要麼親自前往地方堂會(林前十六5-6;林後十二14),要麼委派同工到訪(林前十六10;弗六22;腓二19;西四7-9;帖前三2)。篇幅所限,且不談背後的人觀或教會觀。但藉由「信內論述,信外執行」這種互動模式,足證虛實結合的牧養理念早在初期教會出現。事實上,每一個時代都有專屬的媒體,承載著時代精神、傳統、回憶與情誼。ICQ、MSN、Xanga……這些熟悉的名字,象徵著80後、90後香港人的青春。時至今日,媒體換成WhatsApp、Facebook、Telegram、Signal、MeWe等等,分享著林林總總的資訊,以及使用者的生活近況。社交媒體已經不純粹是通訊的存在,而是人作為社群存有(social being)的生活延伸。若然如此,媒體所創建的空間——不論線上還是線下——都是極具流動性的牧養場景。


  舉個具體例子。今年三月初有一難得的盛事:基督教音樂節Hypersonic Fest(註1)。 正當堂會對流失年青人而感到焦慮又無助,音樂節倒有逾千名年輕信徒參與,筆者亦是其中之一。節目本身固然吸引,不過筆者最深刻的,是音樂節展示了「線上動員,線下聚會」的新型態。主辦方Hypersonic Lab實屬「自媒體」(註2),既非堂會也非機構,線上(online)製作影片吸引觀眾、不時與年青人互動;線下(offline)籌備音樂節這類現場節目,讓年青人有凝聚的平台。依筆者所見,堂會的年青人不是想脫離信仰群體,只是比起以往在堂會接受規訓,他們更嚮往關係對等的交流。社交媒體雖然是數位化的虛擬對話,關係卻是真實地存在。這樣看來,即使Hypersonic Lab沒打算正名所作之事為「牧養」,但音樂節本身就是活生生的牧養場景,是虛實整合的牧養踐行。

軟硬兼施的媒體


  筆者樂見不少堂會逐漸開放,有部分更為了達致更大果效,不惜花費更新器材,以配合多元化的媒體牧養,譬如為主日學或工作坊提供直播、錄影、即時互動等操作。對於資源充足的堂會,質素自然越來越好;對於資源不足的堂會,強行追趕製作的質與量,恐怕只會徒添牧者的壓力。試想像:小堂會的牧者本身已經疲於奔命,還要花盡九牛二虎之力,才剪好了上星期主日學的錄影片段,奈何信徒還是會選擇收看較高質素的堂會頻道,結果吃力不討好。無怪乎有人批判,發展媒體牧養或會助長宗教消費主義。所評之處確實有理。不過,即使堂會拒絕使用社交媒體,也不代表能杜絕信徒背後的消費意識。再者,媒體作為文化的載體,假如不進入文化,莫說牧養,就連宣教(接觸年青人)亦一籌莫展。


  新常態下,牧者們始終不能無視媒體牧養之重要性。然而,倘若只是在YouTube發佈信仰短片,或在Instagram發帖宣傳堂會活動,這些充其量只是事工而已,絕非媒體牧養。因為牧養必然在乎雙方關係。就算擁有再好的使用者介面(UI,user interface),要是忽略使用者經驗(UX,user experience),使用者自然失望離場。媒體如是,牧養如是。故此,堂會不應只著重在添置器材、賺買應用程式、招聘技術人員等「硬件」,也該強化「軟件」諸如堂會的開放性、透明度及對話平台。這並不是說,牧者為了滿足信徒的慾求,或是疫情下無法現場聚會,就要迎合媒體牧養的潮流。相反,正正因為此時此刻的亂象,才讓眾堂會醒悟到過去的牧養模式,在形式上已經失效,在意義上已經失真。

結語

  保羅以書信牧養的成效如何,我們不得而知。可以肯定的是,保羅不得不透過書信去「遙距地」牧養當時分化、內鬥、被異端滲透的堂會。今日,媒體牧養的成效如何,可謂言之尚早。但目前香港眾堂會可以不透過媒體去牧養嗎?觀乎各種危與機,牧者們,你們又會怎樣回應?



作者為香港教會更新運動於6月18日舉辦「媒體、牧養?」交流會的分享者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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