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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週評論:從「普查」看過去20年香港教會的變化 (上)

  「香港教會普查」始於1989年,每五年進行一次,至今已歷六屆。本文將透過比較過去四屆的數據,從「堂會」、「信徒」、「教牧」和「事工」四方面分享過去廿年(1999-2019)以來香港教會的變化。由於2019年數據稍後收集與整理,本文主要以1999至2014四次「香港教會普查」數據,作為描繪香港教會生態變化的指示。

「堂會」增長

  香港華語堂會數目增長的高峰期,反映於1989至1994這五年間,堂會每年平均增長率為3.9%。之後各屆「普查」發現堂會的數目雖有增加,但增長率卻明顯放緩。

  如圖1所示,過去20年以來,英語為主要崇拜語言的國際堂會在數目上卻有明顯的增長,由1999年的36間增加至2014年的60間,且每屆的平均增長率皆保持在3.0%或以上,為整體香港教會帶來活力。

圖1:堂會數目,1999-2014年

  若按地區觀察,則發現堂會的數目基本上是根據地區人口而增加。過去20年新成立堂會(開始崇拜年份為2000-2014年)首三名最多地區分別是元朗區(25間)、東區(21間)和觀塘區(20間),其中元朗區和觀塘區過去20年的人口分別增加了199,400和77,800人,全港排名第1和第3。

  圖2描述1999-2014年各區平均每堂會需要服侍的地區人口數目,可見大部分地區的堂會增長,皆能應付該區的人口增長,惟西貢區和離島區,分別因將軍澳和東涌的新市鎮發展,人口增長速度超越堂會數目,可見這兩區仍有植堂的需要。

圖2:平均每堂會需服待的地區人口,1999-2014年

  在這20年間,還有兩個類型的華語堂會在數目上明顯增加,一是大型堂會(崇拜人數500人以上),另一是使用學校場地作為崇拜用途的堂會。值得注意是,2009年前,主要增長是來自有基督教學校願意借出地方,堂校合作,由1999年的101間增加至2009年的203間。然而,2014年這類堂校只維持在200間,整體使用學校場地作崇拜的堂會增長,乃來自非基督教背景的學校(圖3)。

  面對前景,堂會爭取空間,有場地可租借,就要善用,毋須放棄。但另一方面,要居安思危,要預早部署應變方案。倘若教育政策有所轉變,校方行政要配合,堂會使用學校場地作為崇拜用途的空間收縮,這些寄居於校或其它福利用途的堂會就要另覓空間,進行聚會。

圖3:使用學校場地作崇拜的堂會數目,1999-2014年

「信徒」變化

圖4:崇拜人數分配曲線,1999-2014年

  圖4中橫軸為堂會數目的累計百分比,縱軸為該部分堂會的崇拜人數佔總崇拜人數的百分比。觀察各屆普查的崇拜人數分配曲線,可見這些曲線的弧度按歷屆有所增加,顯示堂會的崇拜人數愈趨不均。   就2014年整體教會的景況,顯示全港70.0%崇拜人數聚集於29.9%堂會之內。若把堂會崇拜人數及其會眾參與事奉比率,以散佈圖(圖5)呈現,可得出負斜率的迴歸線,即是堂會崇拜人數愈多,其會眾參與事奉比率則愈低,2014年的數據較2009年,呈現更大的反比關係。

  大型堂會現象,從社會學角度檢視,滿足了當今消費主義的渴求。對會眾而言,信仰生活交由專業教牧悉心打理,任何需用皆由堂會提供,一切鉅細靡遺。對那些不想事奉、或身心俱疲的信徒,大型堂會好處是保障個人的「隱姓埋名」,可獨來獨往,信仰極其私有化,只作旁觀者,消費服務便可。   大型堂會愈多,平均信徒參與事奉的比率相應減少,這是值得關注的現象。一直以來,中小型堂會的優勢,關係導向多於事工導向。中小型堂會往往於人才培育方面,能提供更多空間予信徒參與事奉,並非依賴專業教牧,部分信徒事奉一段年日後,感到不足,從而學習,樂意接受神學或相關培訓。按比例看,神學生來自200人以內堂會,每千名會眾全時間進修神學之人數,由4.8至6.5人,相對之下,501人以上堂會則是2.4至3.3人(2014香港教會普查)。

圖5:堂會崇拜人數及會眾參與事奉比率散佈圖,2009-2014年

  信徒流失也是這20年間不少堂會面對的挑戰,只是此現象有惡化的走勢,2009-2014年有426間堂會出現信徒流失,較1999-2004年的212間增加逾一倍。透過比較各屆堂會人數平均年增率的四分一位數、中位數和四分三位數,即使那些人數增長的堂會,其增長率也按年下降(表6)。   從數據反映,香港整體形勢有利傳福音事工,無論是學校、公共場所、醫院、老人院舍、職場等,佈道事工有一定的成效。教會最大的挑戰乃在於牧養,部分信徒得不著適切照顧,再加上個人問題而出走堂會。

  「離堂會」(dechurch)現象,反映這些信徒遠離堂會,卻非放棄信仰;這些受傷的、不滿的「離堂會」教牧與信徒,怎樣引導他/她們重建信任關係,重新投入教會生活,就是我們面前要思考與應對。

表6:堂會人數平均年增率四分一位數、中位數和四分三位數,1999-2014年

  還有會眾老齡化,如圖7所示,25-44歲、45-64歲與65歲或以上的會眾比率乃按年增加,而15歲以下與15-24歲的會眾比率則按年減少。金齡信徒(泛指50歲以上)增多,這些大多高學歷(至少中學畢業)、身體健壯的中產信徒,明顯與傳統的長者群體有所分別,怎樣牧養與動員這些信徒,也是我們要探討的課題。

  值得注意是,這現象是香港人口結構所導致。香港教會過去20年的兒童及青少年工作,並非沒有果效,事實上15歲以下與15-24歲的會眾佔人口比率,分別從1999年的2.2%與3.6%上升至2014年的4.8%和4.8%。當整體兒童與青少年人口萎縮,堂會信徒於這些年齡層相應下降,乃是自然現象。香港社會呈現遲婚、出生率下降等,同樣反映於堂會以內。

  教會領袖要留意人口結構的變化,從而部署對應的策略。有些堂會漠視這些變化,堅持其傳統卻不合時宜的做法,就會自縛自限,未能投放適當資源來面對轉變中會眾。試想當堂會會眾大多為成年或金齡信徒,這些返慣了聚會的信徒,自然對恆常聚會以外的活動興趣不大;對那些職場拼博的信徒,同樣對專為他們而設的職場講座有心無力,不如返屋企睡覺或去hea下。當堂會告別青春期,教會領袖要重新思考,牧養不是搞更多更有吸引力的聚會,相反,乃是精簡聚會,提供空間,讓心靈有自由與信任的交流。

圖7:堂會會眾年齡分佈,1999-2014年

(胡志偉牧師為香港教會更新運動總幹事、劉梓濠先生為香港教會更新運動研究員)

(本文已於〔使命與領導〕第六十二期(2019年3月-4月) 刊登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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