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香港教會前景,筆者相信教內教牧與信徒樂觀的較少,悲觀的較多。在目前習權年代,政治正確左右了常識與判斷,本港教會於此惡劣形勢下如何應對,確實沒有簡單的標準答案。
面對不確定的未來,教會不應放棄其異象與使命;然而教會要反思過往賴以成功的模式與策略,繼續照做,可能不合時宜。任何堂會、機構、差會與神學院等發展經過廿年或以上,必會出現「組織老化」(失掉彈性、行政官僚)、「聚會疲化」(失掉原先吸引力、掙扎求存) 等現象。堂會要發揮影響力,必須更新其事工文化,創造空間,才能不斷向前成長。
事工要鬆綁
過去穩定的年代,堂會事工可以保持不變,然而現今急變的時勢,堂會體制與事工若過度繁忙,沒有空間,就不能作出適當調動,回應突發的需要與挑戰。試想想,堂會事工行事曆聚會排得緊密,教牧與會眾疲於跟著聚會走,哪有空間應對突發而來的事件 ?
不少事工與聚會原意甚好,但隨著年日發展,已失卻其異象,領袖明知事工已失效,但礙於面子與人情,不敢結束有關事工與聚會。明智的領袖,知道任何事工與聚會形式(非指崇拜)有其中止的時刻。堂會倘若不刻意除掉若干事工與聚會,就沒有容量來承載新生的事工與聚會。團契生活不會中止,但相交的形態,可透過小組、敬拜隊或詩班、使命小組與導師會等不斷更新。
有些堂會於其內部組織,不斷因應事工增多而加添部門,形成科層化結構,結果是架構龐雜,常常出現議事人多,做事人少的景況。簡化組織與會議,乃是領袖要重新學習;領袖改變其「事事關心、樣樣控制」的心態,強化溝通,建立信任,決策與執行便能暢順。
堂會要有效回應時代,領袖於事工規劃要有遠見與智慧,減少「不必要」事工消耗信徒可支付的時間。我們想像會眾一星期內平均只有兩節時段參與堂會聚會,我們要思考怎樣善用會眾付出的時間與恩賜。假如堂會事工繁忙,信徒同樣忙碌,疲於應付大小聚會,不利於靈命的培育。筆者預見堂會會眾老齡化,參與事奉人手會短缺,年輕一代不喜歡做上一代喜愛的事工與聚會。堂會體制與事工,若不及早鬆綁,只會限制事奉人手,自做困局。
活力能自發
初期教會於羅馬社會產生震撼的影響力,不是基於教會領袖有精明計劃,良好的行政管理,從而成為成功堂會。相反,初期教會及其後歷史,大多不是領袖銳意門訓、直奔標竿,就能產生國度影響力。
Michael Green於 Evangelism in the Early Church 指出基督徒群體外展佈道的成功,就是自發的活力。學者 Rodney Stark 於 Cities of God 也有相同的觀察。教會能發揮使命,就在於有一群委身於福音使命的群眾,不畏外界的敵對勢力,自發地隨時隨地與別人分享信仰。福音的大能,正反映於此種由下至上的自主自發力量。
可惜的是就筆者觀察,不少華人堂會事工文化與此相反,堂會領袖過度用心為會眾安排了各式各樣的聚會,信徒需要差不多樣樣照顧。過度照顧的牧者,如同直升機家長一樣,「專業主義」間接造成信徒只會倚賴堂會與領袖的不當心態。面對前面日子,宗教控制必會加強;我們要培育是一群不倚賴有型堂會(如建築物與事工組織等)與專業教牧,也能自主與其他信徒一起聚會敬拜,自發與別人分享福音,自身透過讀經、祈禱、閱讀與退修,餵養個人靈性。
領袖要培育一群獨立自主的信徒群體,這些信徒不是否定現存堂會組織,乃是知悉與辨識有形堂會的限制。不少人對潘霍華的「去宗教化的基督教」(Religionless Christianity)有所誤解,他其實指出當時建制教會的限制,只有認信基督的群體走出倚賴心態,才能邁向「為他者而活」的成熟。
「上帝正在教導我們,我們生活為人,可以不要靠賴他。與我們同在的上帝,就是離棄我們的上帝。…… 這就是基督教與其他宗教主要不同之處。人的宗教意識使他在痛苦時去仰賴世上有力的上帝,以上帝為救星。聖經卻指引他去尋找一個無能無力和受痛苦的上帝。唯有受痛苦的上帝才能幫助人。我們所描述的已成長了的世界,是在於放棄了對上帝的錯誤觀念,且準備為聖經所指示的上帝而戰鬥;上帝以祂的軟弱去征服世界的強權。」(《獄中書簡》,141頁)
力量可匯聚
本港教會擁有不少資源(如人才、物業房產、醫療、社會與教育服務等),然而宗派山頭林立,要凝聚力量,確實不易。廿年前,三十年前,不同領袖可以坐下來,一同討論教會整體面對的挑戰。「香港教會更新運動」昔日曾作此平台交流角色,但今非昔比,已不能作此聯繫中介。
當宗派與機構領袖各自忙於經營本身事工,各自精彩卻不能匯聚,造成資源不斷浪費於相同與類似的事工,或只能產生零散火花,未能結合力量,集中火力,締造深遠的果效。
Malcolm Gladwell於《引爆趨勢》(The Tipping Point) 指出「關鍵少數人」(Law of the Few),團結一致,能發揮 「黏結作用」(Stickiness Factor),再配合「處境的力量」(Power of Context),可使細小行動達成重大影響。
教會面對前景,若不走出本位,只求樹身自保,卻不關注森林火勢,同樣是難以倖存 ! 是時候,重建有共同心志領袖之互信,意見與取態不同不是問題,重要是明白與體諒,可溝通便要溝通,否則各自孤立,更易被擊破 !
結語
筆者期盼教會事工要鬆綁、活力能自發與力量可匯聚,作為堂會應對當前形勢的挑戰。